大魯的攝情布拉格

念書時，剛好大家都在瘋金鏞的武俠小說，有陣子神鵰俠侶還搬上螢幕。

我跟同學說，楊過是我阿嬤，總引起大家的訕笑。

有次回台南掃墓，我拍了阿嬤的墓碑….同學們都閉嘴了。

我阿嬤真的叫 楊過。

取這名是阿祖生了四位女兒，生到我阿嬤時，希望從此就”過”了，別再生女兒了。

長大後，聽父母說才知道阿嬤是童養媳，出生16天時就被送到蔡家，那時我的祖父還沒出生哩。

二年後，我祖父一出生就有老婆了。

阿嬤19歲正式嫁入蔡家，她還特地回”後頭厝”坐著牛車風光嫁到蔡家。

那個年代，這種童養媳是一種風潮。

我很難想像，這樣的婚姻幸福嗎?從小一起玩大的”姐姐”，十幾年後竟是妻子。

阿嬤沒上過一天的學校，照現在的說法，她是文盲。

我隱約記得阿嬤的身分證還是戶口名簿上有註記:不識字。

阿公是日治時代的知識份子，還曾當過西港鄉的郵局局長。

二位學歷懸殊的夫妻，卻很少吵架。據阿叔、阿姑轉述，阿嬤其實很聰慧，只是欠栽培。

阿嬤替蔡家生了六男三女。

阿嬤在1975年去世。那年我九歲。

她的死因是”斷腦筋”，就是現在的腦中風。

現在回想起來，阿嬤應該是小中風，因為中風後並沒有立即往生，聽親戚說，阿嬤還掙扎著要去穿壽衣。

(那年代的迷信是老年人都會先製作壽衣，據說可以延壽)

醫藥不發達的時代，鄉下小鎮的醫生來診斷後，無能為力，宣布:等死。

至今我還記得從台北包計程車南下，在離家門很遠的巷口，一行人就跪爬著、嚎啕大哭的進屋。

阿嬤已經穿好壽衣躺在大廳一隅的木板上……

這日在高速公路看到它，我大叫~~阿嬤!